绿浪·溪凉·情暖

——乡味里的郴州魂

参赛作者：黄小欢（郴州市桂东县思源实验学校）

指导老师：罗传兴（郴州市桂东县思源实验学校）

湖南的东南隅，郴州像被群山捧着的珍宝，而桂东，是这珍宝上最润的一抹绿——它藏着我对郴州最深的惦念，每一寸山水都裹着我数不清的回忆。

如果你初来桂东，也许可以先和万洋山来个约会。那不是单薄的山，是铺天盖地的绿浪，从脚边往天边涌，层叠的山峦像大地舒展开的绿褶，每道褶里都藏着生机。植被缠着繁花，野菊在石缝里探头，松树把影子拉得老长，每片叶子都像被大自然细细打磨过，沾着晨露时，亮得像撒了碎钻。阳光穿过枝叶，金斑晃得人眯眼，鸟叫裹着松脂的淡香漫过来，落在耳边，竟像小时候外婆哼的调子——原来山的声音，是会让人想起家的。我曾跟着表哥在山间跑，捡松果、追彩蝶，累了就靠在青石上歇，风卷着树叶的沙沙声，是我听过最清的摇篮曲。

桂东的水，是刻在我掌心的凉。潺潺的溪流从山坳里绕出来，像条银带，水底的石子看得清清楚楚，圆的、扁的，裹着青苔，连小鱼摆尾的纹路都能瞧见。溪水撞在青石上，溅起的水花像碎雪，落在手背上，凉意顺着指缝钻，连夏末的燥热都被浇得没了影。我总爱脱了鞋踩进溪里，水刚没过脚踝，石子硌着脚心，痒得人直笑，溪水哗啦啦地从脚边流走，像把童年的夏天都装走了似的。有时蹲在溪边看，水珠从草叶上滚进水里，漾开的小涟漪，竟能晃得人心里发软。

这里的人，比桂东的太阳还暖。邻里间从不用“麻烦”两个字，张家晒了笋干，准会装一布袋送进李家；李家孩子没人接，王家阿姨早把书包接过去了。我记得邻居阿婆总在灶台前忙，腊肉挂在房梁上，熏得油亮，风一吹，松烟混着肉香能飘半条街。每次去她家，她准会掀开蒸笼，白米饭的香裹着蒸汽冒出来，颗粒分明的米，嚼在嘴里是甜的；再切一块腊肉，肥的部分入口即化，瘦得带着嚼劲，那香味，是桂东独有的暖，我至今想起来，喉头还会发紧——那不是简单的饭香，是把人当亲人的热络。

连这里的寻常吃食，都藏着化不开的情。白米饭要就着腌菜吃，腌菜是阿婆用山泉水泡的，酸中带鲜；腊肉蒸笋干更是绝配，笋干吸满了肉汁，咬一口，鲜得能鲜掉眉毛。我总蹲在灶台边等，看着阿婆把腊肉切得厚薄均匀，蒸汽裹着香味飘出来时，我连口水都要咽好几次——后来走了很多地方，再没吃过那样的味道，原来那味道里，掺了桂东的水、桂东的风，还有阿婆的心意。

在故乡的日子，我总爱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发呆。看山影落在水里，看云慢慢飘过头顶，听远处传来的鸡叫，心里静得像被溪水洗过。原来归属感从不是抽象的词，是万洋山的绿、是溪水的凉、是腊肉的香、是阿婆的笑——这些都成了我心里的“郴情”。如今不管走多远，想起桂东，就像摸到了郴州的温度：它不是郴州的一抹亮色，是我揣在怀里的郴州魂，山水还在，情谊还在，我的惦念，就永远都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