虎

参赛作者：罗佳欣（郴州市桂东县第一中学）

指导老师：郭祎（郴州市桂东县第一中学）

夜月高悬，岚竹萧动。我身感恍惚，此刻我处于一片竹林中，雾霭传来未知的恐惧。不禁颤抖，仿佛暗处有一双寒亮的眼睛在凝视着我。我想我即将成为它嘴里的肉了。

“呼——”“呼——”奔跑呼吸声填满胸腔与双耳。我停了下来，并思考着该往哪里逃。没有区别了！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，我本能地迈开双腿，但只在一瞬，摄人心魄的咆哮与穿透骨髓的疼痛几乎同时降临，紧接而来的是无能为力的失重感。是虎！獠牙直袭我颈动脉……世界陷入一片不知黑白的蒙蒙的混沌中。

我径直踢开被子，发现自己没事，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。擦完身体的汗，回想起梦中模糊的虎的印象，好像与我在《自然传奇》中看到的差不多。

紧接着我开始早起的一系列活动，完成后便戴上帽子、扛着扫帚跟父亲出发扫路了。我走得快，一下拉开一二十步的距离。“不要那么快啊，等下我。”父亲慢条斯理地向我喊道。三五公里的路两三个钟就扫完了，中午回到家又想起了梦中的虎并此联想到了老虎垄——一片偏陡，现在只有几块旱地点缀于荒草中的垄地。

父亲一想到老虎就会给我讲关于老虎垄的故事。父亲说，起初老虎垄只是一片普通的垄地，后来有一天几个上工的社员路过时与一头老虎相遇。许是当时“人定胜天”的精神武装下，无一人后退纷纷握紧生产工具，誓与老虎斗到底。而老虎呢，只啸了几声、徘徊两步便遁入山林了。从此“老虎垄”便叫开了。

我对父亲讲的故事半信半疑，但我对虎的出现与存在是肯定的。郴州古代就处于华南虎的活动走廊中，虎的频繁出现与人虎之争素不为奇。至今在莽山仍有“莽山虎”对“烙铁头”的说法，且虎与道教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而在桂东的县志中也有关于猛虎下山的记载，而那时人们都会点燃松枝、硫磺等物放烟驱虎。

下午转瞬即逝，时间又来到了晚上。我又打开电视机收看《自然传奇》，看着节目中的孟加拉虎，我问父亲：“桂东还有老虎吗？”

“早没有了吧，最后一只应该是2007年在沤菜发现的，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老虎出现了。”

“那人民公社呢？”我又问道。

“跟老虎一样没了，1983年取消了，也许是1982年，我不清楚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靠工分吃饭的日子结束了，田也活不了人了。我只能去打工了，我记得是先去的两广。”

“那你都记得些什么呢？”

“矿井的瓦斯，彩色的电视，床头的眼镜蛇和听不懂但感觉很好玩的粤语。”

“那是因为这些你才回来的呢？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

“如果没有我和妈妈，再给你一次机会再出去闯荡，你还会回桂东吗？”

“我能不回我的家吗？田总是要再耕的啊。”

“你不是说田养活不了人了吗？”

父亲没有回答我。

月亮依旧高挂，风带来呼啸声。不一会儿又安静了，不管风向怎么变，风还是原来的风。我想到：也许，也许……也许在这个什么都在膨胀的时代，水田依旧会慢慢地恪守自己的本性，尽管它会被忽视；但老虎就算消失了，也依然有人心怀敬惧之心。所以总有人会再次踏入水田拿起锄头躬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