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碗栖凤渡鱼粉 半城郴州烟火情

参赛作者：胡洋（郴州市苏雅中学）

指导老师：罗书林（郴州市苏雅中学）

“丫头快看！舅舅的屏幕都冒香气啦！”妈妈举着手机笑。视频里，舅舅正对着镜头舔嘴唇，眼睛亮得像挂了两个小灯笼：“这碗栖凤渡鱼粉，红艳得能染红半边天！”他故意把手机凑近碗沿，鲜辣味仿佛穿过屏幕，呛得我直咳嗽。屏幕那头，广东的客厅里飘着鱼粉香，舅舅的广东同事举着筷子犹豫：“真这么辣？”舅舅一拍桌子：“怕辣别来郴州！这辣是刻在咱骨头里的！”

郴州的清晨是被鱼粉香“挠”醒的。巷口王记粉店的竹蒸笼“噗”地掀开，白雾裹着辣香窜出来，像条馋嘴的火龙，钻进每家每户的窗缝。木桌竹椅旁早坐满了人：穿校服的娃娃踮脚够汤勺，晨练的老头儿摘下老花镜吹凉粉，连路过的狗都蹲在店门口，吐着舌头等主人赏口汤喝。

“老板，来碗炸豆干鱼粉！”张叔把公文包往椅背一挂，袖口还沾着夜班的机油味。阿姨抄起大勺，从滚汤里舀出雪白的米粉，“哗啦”倒进碗，再盖上金黄的炸豆干、火红的朝天椒、翡翠般的葱花。最后“滋啦”浇一勺红油，辣香瞬间炸开，惊得墙角的蜘蛛都忘了织网。各家鱼粉味道不太一样——有的汤喝完嘴里甜甜的，有的辣椒香得更浓——可只要用筷子挑起白白的米粉，那股勾人的鲜气，一模一样！

“丫头，起这么早干啥？”爷爷揉着眼睛问。我蹑手蹑脚跟在他身后，看天还没亮透，粉店后院已亮起灯。叔叔阿姨们围着大锅忙活：杀鱼的“啪嗒”声，煎鱼的“滋滋”声，剁椒的“嚓嚓”声，像在合奏一首《鲜味交响曲》，每个音符都沾着鱼粉香。

“这鱼得现杀！”王叔把刚剖好的鲢鱼“咚”地滑进滚汤，鱼尾拍得汤花四溅，“死鱼煮不出那股子鲜灵劲儿！”阿姨往锅里撒本地朝天椒，火舌“呼啦”一声舔上锅沿，映得她脸通红：“咱郴州的辣，是东江湖的水养出来的，辣得透，香得久！”

去年旅发大会，舅舅当起“野生导游”。他拽着广东朋友冲进粉店，嗓门大得能震落屋檐的露水：“来郴州不吃鱼粉？白活啦！”朋友盯着红汤直摆手：“这辣……我扛不住！”舅舅舀起一勺汤硬塞到他嘴里：“先尝！辣不死你！”

鲜味在朋友舌尖炸开的瞬间，他眼睛“唰”地亮了，抢过筷子“哧溜哧溜”猛嗦，鼻尖冒汗，嘴唇通红，却还含糊着喊：“再……再加点辣！”舅舅拍着他肩膀笑：“怎么样？这辣是咱郴州人的魂！”

夜里，舅舅蹲在店门口嗦粉。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根蘸满乡愁的鱼粉。他忽然抬头对我说：“丫头，这粉啊，就像根线，一头拴着郴州，一头拴着我的心。”

其实郴州的美味，何止鱼粉？烧鸡公的辣是“轰隆隆”的雷，马田豆腐的香是“潺潺”的溪，安仁抖辣椒的爽是“沙沙”的风。它们藏在青石板路的裂缝里，躲在老树根的褶皱中，等着游子归来时，用味蕾认出家乡，而鱼粉永远是游子心中最滚烫的那首歌。

“走遍五大洲，最美有郴州！”郴州的美，美在清晨粉店的热气，美在舅舅嗦粉时的汗珠，美在每一口鲜辣里藏着的“我回来了”的欢呼。

上周，舅舅又要回广东了。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巷口，忽然转身冲进粉店：“老板！再打包一碗！”我帮他捧着碗，看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——原来最浓的乡愁，不在千里外的思念，而在这一碗热腾腾的鱼粉里，在嗦粉时“呼噜噜”的声音里，在郴州人用舌头记住的故乡。

“丫头，”舅舅抹了抹嘴，“下次回来，还来这儿嗦粉！”我点头，心里美得像揣了碗刚出锅的鱼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