郴山郴水间的火龙舞

参赛作者：邓语晨（郴州市汝城县思源实验学校）

指导老师：徐淋娟（郴州市汝城县思源实验学校）

郴州的冬夜，寒意像一层薄纱裹住村庄，墨色的夜空把星星藏得严严实实。突然，“呲啦”一声脆响撕破寂静，烟花像支彩色的箭射向天空，在墨色幕布上炸开一朵绚烂的花。远处的村庄瞬间亮了起来，一朵又一朵烟花接连绽放，把夜空染成了调色盘。

村巷里满是忙碌的身影，大人们搬着东西，孩子们跑来跑去，空气里飘着稻草的清香和淡淡的火药味，那股子热腾腾的期待，把冬夜的冷意赶得一干二净。老老少少都仰着脖子望，等着那个让全村沸腾的时刻。

为了这一夜，村里人早在几周前就忙开了。扎香火龙可是门精细活儿：先把金黄的稻草捆成几百米长的“赵公鞭”，像条沉睡的长龙躺在祠堂前。龙头最费工夫，竹篾弯出圆润的轮廓，彩纸糊出威严的眉眼，层层叠叠的构件环环相扣，透着股子精气神。等龙身各部分都扎好，就要往两侧插龙香了。乡亲们屏住呼吸，用细竹片把香一支支连起来，有的插成龙鳞的模样，密密麻麻排得整整齐齐，阳光下看过去，像给龙披了件金光闪闪的铠甲。最后在祖祠前，大家合力用竹竿和绳索把龙身节节连起，装上抬杆，一条威风凛凛的火龙就初见雏形了。

夜幕渐深，锣鼓声“咚咚锵”地响起来，鞭炮“噼里啪啦”炸开一串火星。孩子们举着小灯笼在街上追逐，笑声像银铃般滚过石板路。炮声慢慢轻了，舞龙的汉子们手捧火把走近，火苗“噗”地舔上龙身的香头，千万点星火倏地亮起。

“快看！龙醒了！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，所有人都齐刷刷转头望去。黑夜里，一条浑身缀满星火的龙活了过来！舞龙人猛地转动手中的麻竹竿，挂在杆尾的火龙从低处腾空而起，在高空轻轻盘旋。刹那间，整条火龙仿佛挣脱了束缚，在夜空中舒展身躯，无数燃烧的香头像金红色的流星雨簌簌落下，织成一片会流动的光幕。璀璨的星火映着人们发亮的眼睛，欢呼声、鼓点声和火龙舞动的风声搅在一起，让人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。

火龙一个华丽的转身，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尖叫。它绕着看热闹的乡亲们盘旋，又钻进窄窄的巷弄，像是在和每户人家打招呼。大家簇拥着它，就像星星围着月亮转，手里的小灯笼和龙身上的星火交相辉映，把村子变成了光的海洋。

香火明明灭灭间，龙的影子、人的笑脸，还有脚下这片被郴山抱着、被郴水滋养的土地，好像都融进了鼓点里。这不用说话的仪式，藏着郴州人最浓的情。

火渐渐小了，龙要“回家”了。每户人家都走上前，小心地取下一炷还燃着的香，揣在怀里带回家。“沾沾龙气，保一年平安！”奶奶拉着我的手说，眼里的光比星火还亮。剩下的龙身被堆在一起，火苗“腾”地蹿起来，映红了半边天。烟花再次升空，和地上的火光连成一片，美得让人心里发烫。

每年冬天，郴山脚下的村庄都会响起熟悉的锣鼓声。香火龙醒过来的夜晚，村子就像被施了魔法，连空气都在唱歌。等最后一点火星落进土里，带着余温的灰烬会悄悄钻进大地——郴山稳稳地托着我们的疲惫和欢喜，郴水静静地淌着，像在说：这火龙舞，要世世代代跳下去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