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0582.王烨敏 | 郴州市宜章县养正中学学生
2025-09-02 16:44:38

  王烨敏

郴州市宜章县养正中学学生

作者简介

王烨敏,女,2007年7月23日出生,郴州市宜章县养正中学学生。

创作背景:作者扎根于郴州这片土地,眷恋它的同时也深爱着它。苏耽这一历史人物,不但彰显了他自身的美好,也凸显了郴州人民的坚韧、热心与奉献。作者想让笔下的苏耽穿越千年的距离,走到人们的面前,走到人们的心里,迈进大众的视野,迈进大众的脑海,让大家谈及郴州之时,不再只是它的景、它的食,而是它的人、它的魂。

代表作品

当你抬头的那一刻,春意盎然

参赛作者:王烨敏郴州市宜章县养正中学

指导老师:李红莲郴州市宜章县养正中学

我漫步于梅花湾路上,此时已是春天。路旁的樱花树染满花朵,风一吹,便扬起无数粉色的、娇嫩的花瓣。它们铺展在地面上,行人络绎踏过,花瓣变得破碎,趋于糜烂,而我却从中嗅到了春天的气息。

我抬头仰望,却发现在数不胜数的樱花丛中,偷溜出一枝梅花。颤颤巍巍地从墙角钻出,似是在与我招手。

眼下分明是春天,怎么还会有梅花呢?

不等我将疑问落进肚子里,就听见“咯吱”一声。

很奇怪,在这嘈杂的空间里,居然能够听见如此明晰的声音。

天空骤然出现一道裂缝,瑰丽无双,像神落下的一柄眼,世界也迅速变幻成饱和度极高的明艳色彩,周遭万物开始扭曲,逐渐凝聚成一道冰冷的冷冽的旋涡。

在我坠入那漩涡之际,唯一清晰映入眼帘的,是那一枝梅花,那纯白的梅花。

睁开眼,我看着周围的景物,迷茫过后就是“荒唐”。

这太奇幻了。

远山如黛,春山如笑,树木苍翠,一条小河蜿蜒而下。河道旁是浣衣的农妇,农田上是忙碌的农夫。

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,先瞅了瞅他们的装束,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装束。我沉默了,树上的鸟在不停地叫,很吵,仿佛在嘲笑我的格格不入。

是的没错,我揉了揉眼,又不死心地睁大眼看了看他们,终于心如死灰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无可奈何地承认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现实:这是距离21世纪几千年的古代。

我默默地走到农妇们的旁边,试图和她们交谈,却发现她们似乎听不见我的声音,于是我在她们耳边大吼大叫,却发现她们依然无动于衷,我试着伸手去触碰她们,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她们的身体。

我的双手无规律地颤抖着,我想我大概已经明白自己所处的境地了。

我提起脚,心不在焉地向任意一个地方驶去,仿佛不知去向的一叶扁舟,渺小而无助。

“这里没人可以救我。”我绝望地想到。愁绪像细蒙蒙的雨覆在我的心里,双手也重重地垂在两侧,微微蜷起,眉毛也如麻花般死死地缠绕在一起。

视线忽然闯进一个小男孩,身上的衣服虽有点儿破烂却并不脏臭。他的眼睛明澈漆黑,双手拿着开了几朵梅花的梅枝,正以木为笔在地面在写字。上面的文字虽大小不一,甚至有些丑丑的,但是大致框架却是可以辨认出的。

我蹲下身,捏着下巴,很自信地认真看了看,不停地思索和辨认,表情逐渐变得僵硬,因为我发现我一个字都看不懂。

“我变成了文盲。”我木然地想到,心更加死了。

乍然之间,我又听到了熟悉的“咯吱”声。

我欣喜地想要大笑,以为自己能够回去,现实却马上给了我一巴掌。

还挺清脆。

我抿了抿唇,密密麻麻的疼泛在我的心中,蔓延至五脏六腑,变为翻滚热辣的痛,喉管也变得闷痛,鼻子也变得酸涩,但骨感的现实却连哭泣的时间都不曾施舍给我,就将一些零碎的画面强行在我眼前炸开,模糊的眼中我窥到了这个小男孩的一点身世:幼年丧父,与其母相依为命,很想要学习。

有点儿可怜,我平静地想。

当恢复正常之时,冷寂的夜星火月月,细碎的雪花如碎琼乱玉般摇在寂静的空中。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草屋,房顶覆满了大雪,很简陋,窗棂只由几根木头拼接而成,一口井沉默地插在地面,门前有一棵光秃秃的柳树,寒冷刺骨的风刺进它孤寂冷硬的身躯之中,留下层层堆叠积雪,在寒夜中反射着荧荧光芒,微小却也聊胜于无。

而后我看见他的母亲,脸色发白,唇色青紫,坐在窗前,在如豆的灯火下迟缓地缝制衣服,很小一件,针脚细密,很厚实。然后又望见他在门口,蹲着,很小一团,拿着树枝在雪地上写字,乌黑的发丝上沾满了一片片碎絮似的白雪。

是深冬,我看见他树枝陷入雪里的厚度如是想到。

又不自觉想到他们有没有取暖的东西。

应当是有的,我回想到他母亲的脸色。

我又走向前,发现小男孩似乎大了一点,而双手也意料之中冻得通红,牙齿也在不停打着颤,可是我却发现他画出的笔画很稳健。我看见他的母亲,只着单衣,一针一线专注地缝着。

看起来落寞中又带着一丝温情。

“是卖给他人补贴家用呢?还是给儿子穿呢?”我腼腆地猜测着,不自觉地喃喃出声。

马上,我就有了答案。

那个母亲叫孩子进门,招手让他来穿穿看。

我不由得凑近了些。

男孩“咻”地站起来,跑到他母亲面前。她柔和地望着男孩,目光如水,轻轻地拨了拨他的头发,拨走了那点点雪花,又抚过他红红的脸颊,细心地为他穿上那件厚厚的衣服,然后以不可抗拒的姿态捂住了他的手,因为男孩瑟缩了一下,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。

他穿上衣服后又贴近母亲说了几句话,她瞬间就流下泪来,一把抱住了她的儿子,抱得很紧,如同抱着最宝贵的珍宝,又好像紧紧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。她的儿子也紧紧抱住她,眼中晶莹,如最澄澈的水都汇在了他的眼眸。

我很奇怪,为什么不叫那个男孩的名字呢?

寒凛朔风拾级而上,斜进他们的屋内,吹乱他们的发丝。雪色氤氲中,我忽地看见一树梅花被大雪压满,却仍傲然挺立,连枝桠都不曾弯曲。

我的心情平静下来。

“咯吱”声又响起,我的期望却也不曾上升。我试探又天马行空地猜想到:“也许当我看完他的一生时,我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
是否有点太乐观了?我颓唐地想到。

画面扭曲,随后又继续呈现。

眼前是一群半大的孩童,正对着男孩指指点点。那群孩童神色倨傲,结伴成队;男孩却神色不甘,形单影只。

我在一旁观看着,看着他眼中的挣扎。

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脊背绷得很紧,拳头也攥得死紧。

为什么呢?

我只稍微一猜测就知道了他们在指点些什么,只是为什么不反抗呢?有过挣扎为什么又放弃?

我待在原地低下头,挠了挠头发,思考了一番。

哦,我想我兴许明白了。

我追着他一路回到了他破旧的家。

床上躺着的母亲,咳嗽声弥漫在这窄小的空间,显得更为严重。我以为男孩会慌张,却看见他熟练淡定地从家中某个角落找出一把草药,快速捣碎,慢慢地耐心地熬成汤药,继而又小心翼翼地吹得温热一勺一勺仔细地喂给他母亲。当他母亲睡着时,他悄悄地将他母亲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掖进被子里,然后蹲在床边轻轻地把头靠在床沿,静静地伸手擦了擦眼泪。

我看见他又大了一点。

我看着他母亲头上的几缕银丝。

我看见他母亲的手上满是老茧。

我看着他脸上的泪痕。

岁月已然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。

“咯吱”声又起,我的目光挪开,我开始试图寻找它的来源。

我没找到,但这次,男孩的身躯显然变高了,但并不强壮。

在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屋子门前,一个男人弯着腰正对着男孩说些什么,他的装扮一眼看上去很文雅,脸庞也年轻。

我以为我仍不能听见声音,如观看哑剧般,但这回我却听见了。我见到那个男人温柔地对男孩说:“禾草串鱼,为苏;枕树而卧,是耽。”随后是一道稚嫩但铿锵有力的声音:“谢谢先生赐名。”男孩神情稳重,但眼睛暴露了他:满目激动,如藏遗星。

男孩踱步进入屋子,在我怔怔之间,忽然之间瞥见孔子的画像挂在里屋中央,大门后影影绰绰地透出几枝雪白的梅花。

这应当是私塾或是学堂了,那个男子应当就是教书先生了。

不知为何,我眼中莫名闪过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和那几缕银丝。

我走了进去,看见一群孩子齐声琅琅,其中一个身姿挺拔如山岭青松,目光明亮如热烈日光。

我去往了那栽满梅树的小院,缩成一团,渐渐的泪水洇湿了地面。

周遭有点吵闹,我泪眼蒙眬地将目光投向那一个个喊着“夫子再见”的身影,抹了抹滚落的泪珠,突然就很想将苏耽就此撇开。

眼看苏耽要出了私塾,我踌躇半晌,还是跟了上去。

在路上,我看见一个耳著明月党,身着绣花袄,腰若流纨素,足下蹑丝屐,鬒发高挽起,簪着金簪步摇的妇人双眉颦蹙、眼泪扑簌,而身着缊袍的苏耽则大大方方地走上前,不卑不亢地朝那妇人交谈了几句,不过一会,那妇人虽仍颦眉,但已不再哭泣。

我讶然地张大了嘴,头不自觉向前伸着,十分好奇说了些什么。

苏耽抬头看了看天色,天还未晚,便抬脚匆匆忙忙地走街串巷去了。

我赶忙跟了上去。

随着他不断地走,天色已经将近昏暗了,夕阳悬挂在地平线上,摇摇欲坠,散出几许薄弱的即将逝去的光。

白日里吆五喝六的商贩也早已收摊,树影婆娑,只有那不断走动的身影越来越炽烈。

在一个长满青苔的小巷中,一个小孩在那里抽泣。

我随着苏耽走近,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,身上的衣服华美细致,一把金铸的长命锁挂在胸前。苏耽走上前,如墨的瞳孔倒映着小孩的身影,他柔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,那个小孩就立马钻进了他的怀抱。这时我才发现,其实苏耽也大不了那小孩多少。

离开时,我看见阴冷潮湿的青苔之中,也有几朵零碎的小花,蓁蓁生机将那湿冷掩盖,留下满园春色。

苏耽连忙跑向了一户人家。那户人家红瓦黑墙,门前两座石雕,雕的是口含玉珠的石狮,威风凛凛。朱门玄锁,装饰繁复精美。

我见他摇了摇大锁,便抱着孩子站在原地,静默着等待着,在晦暗的夜里等待着。

“吱呀”大门开了,里头的小厮昂着头,斜着眼看着他,苏耽冷静地给他看着。猛然,那小厮瞄到了他怀里上眼,睡得香甜的孩子,脸色“唰”地就变了,如雷般闪进了府里,摔了一跤也不曾顾及。

没多久,那个妇人赶紧走了出来,一个婢女搀着她,身旁也跟着另外个婢女,面容清秀,肤若凝脂。那妇人对着苏耽说了几句,苏耽就进了府。

院内灯火斑斓,阶柳庭花相映成趣,白石为栏清溪泻雪,雕栏画栋草色离离。


苏耽面色不变地进了院后,将孩子交给妇人,妇人欣喜地对着苏耽说了几句,又对着身旁的婢女耳语了一下,那婢女就拿出一锭金子,然后朝着苏耽走去作势要送给苏耽作为报酬。

苏耽拒绝了,只腼腆地笑了笑,就离了府。

出了府后,苏耽就马上向家中奔去,眼中的坦然转为了焦急。

我脑中回想的是灯火迷离下他淡然的眼。

临走时,我看向孩子睡梦中微红的脸与婢女手中熠熠的金锭。

归途中暮色已息,皓月当空,流萤扑朔,树影斑驳,间歇鸟鸣,蛙声不断,蟋蟀应和,青泥石板,阵阵声响。

“咯吱”响起,我再次寻找发出点,仍毫无线索。

但这次画面与往常不太一样。

门前有一只白鹤,柳条生出幼芽。

然后我看见苏耽向他母亲交代些什么,脸庞仍稚嫩,神色却认真成熟,而苏母则庄重谨慎地听着,脸上是风霜留下的层层沟壑,只是眼角留有泪痕。

然后,苏耽就骑在白鹤的身上飞向远方。

我眨了眨眼,又眨了眨眼。

画面翻页,跳转到第二年。

我看见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这片大地,人们肉眼可见地变得孱弱,变得面黄肌瘦发色枯黄。而苏母则急忙拿着一壶颜色略深的水正向大家解释着什么。

人们的神色从怀疑逐渐变得将信将疑,直到苏母先喝了一口,人们才缓缓地向苏母移动,抿了几口后神色转为惊喜,脸上也似乎好转不少。

苏母招手示意人们随着她走,他们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跟了上去。走到山林前,山间云雾缭绕,柔软阳光浸润其中,她的身影逐渐没入,不疾不徐地采撷了几片叶子,人们也跟着采撷了几片,然后苏母回到家中,我走进去看看虽衰落残败却井井有条的房屋,斑驳不堪的书桌上摆着满是笔迹的画着植株的草稿,我认出了那字迹是苏耽的,而后里面堆放整齐的是苏耽的衣物与床铺。我走回屋外,看着苏母拿着井绳捻了捻,利落地拿起木桶,快速地打了一桶水,将水倒进壶中,叶子也扔进壶中,与水交融在一起,拿起柴火,点燃,将水壶置入其上。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延,最后向大家表示就是如此。人们纷纷了然,神色中透露出赞许。

大家走了,苏母在原地立了许久,脊背有些佝偻,用木簪绾起的发丝晕出银亮的光,灼灼如明月故意倾洒,然后她一步一步挪进屋内,地面上有几滴水渍。

门前的柳树早已抽芽生长,葳蕤蓊郁,浩浩荡荡一大片垂落下来。

我发现周围事物开始虚化,心中有些释然,又有些惆怅。

于是我驻足,他们消失的身影溅在我眼底。

我再次听见了“咯吱”声,我仍环顾四周,这一次我找到了声源处,是一根梅花枝,一枝缀满梅花的梅枝。

我沉寂着闭上了眼,脑海磨刻着苏耽与苏母、梅花枝与柳条的模样。

我睁开眼,看着白色天花板,久久不能回神。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,终于我反应过来:哪有什么梅花枝,哪来什么天空裂缝,哪来什么饱和世界,不过只是黄粱一梦罢了。

我起身,沉默几许,袜子也不及穿好,拽着拖鞋就冲出了房门,家门被狠狠一砸,发出“哐”的一声,就闯进了梅湾路。我无暇去观赏落英缤纷,抬头一味寻找着梅花的位置。

兴许是我的状态太吓人,过往行人问我怎么了,我摇了摇头答没事。

还是空的。

我死死地盯着那出梦中有梅花的地方,好似它存在般。

最终,我卸下力来。

我摸了摸口袋,落空了,垂下眼重新摸索了一遍,发现自己并没有带手机。

我浑浑噩噩地拖回了家。

我打开手机,试着搜索苏耽的名字,眼前浮出一长串词条。

原来苏耽的母亲为潘氏,原来苏耽十三岁时成仙,原来是他预料到来年有瘟疫从而告诉他母亲药方,原来橘井泉香为这般。

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男孩梅枝作笔下的一笔一画,浮现的是飘摇的破败草屋,浮现的是雪夜之中母子相拥,浮现的是男孩晶莹的泪珠,浮现的是一双满是沧桑的手和银丝,浮现的是男孩笑着不收金锭,浮现的是地面上的水渍,浮现的是满是生机的柳树。

他咀嚼着苦难的辛涩,她咽下生存的艰辛,开出朵朵梅花与绦绦柳条。

我踉跄地走进了房间。

我仿佛又嗅到了春天的味道,其中夹杂着梅花的清香与柳枝的生机。

我仰起头,一只蝴蝶翕张着翅膀跌跌撞撞地飞了进来。

后记:

苏耽,字子安,西汉年间桂阳郡人士,早年丧父,与其母相依为命,其人医术高超,妙手杏林,素有“橘井泉香”之典故,又助人为乐,为人孝顺,颇受嘉奖,据传于十三岁时跨鹤成仙,叹为苏仙传说,被后世刘向录入《列仙传》、葛洪录入《抱朴子》。其事迹流传千古,至今仍为赞叹。


作品点评

文章以春意盎然的郴州为背景,巧妙融合奇幻元素,带领读者穿梭时空,体验了一场意想不到的古代之旅,创意独特,引人入胜。

编辑提示

文学创作是一场精益求精的修行,难免存在疏漏。若您在阅读中发现错字、语病、逻辑或抄袭问题,又或是作者自身想要修改完善作品,请在评论区给我们留言。您的每一条反馈,都是帮助作品日臻完美的珍贵助力,期待与您共筑优质内容。

编辑:李金香

二审:张振萍

三审:吴 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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