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瑞昕
郴州工业交通学校学生
山水写长卷
参赛作者:喻瑞昕(郴州工业交通学校)
指导老师:廖春艳(郴州工业交通学校)
秦观在郴州驿馆执笔长叹时,一滴墨渍恰好晕染了“郴江幸自绕郴山”的”绕“字。千年后的晨雾里,我站在苏仙岭观景台,看群山如宣纸上渐次洇开的苍翠,忽然明白这方水土早将天地作稿纸——云雾是留白,松涛是平仄,而那些背着竹篓的采药人,正以绳索为墨线,在绝壁间书写着竖排的传奇。
少年周敦颐曾在苏仙岭深处结庐,石案上未干的《爱莲说》草稿被山风卷起,飘落在白鹿饮水的溪畔。八百年后徐霞客拄着竹杖翻越五盖山,在《楚游日记》里记下“石骨棱厉如剑戟”,却不知自己遗落的茶饼被猎户拾去,化作冬日围炉时的一段奇闻。如今悬崖上的采药人仍系着祖传的麻绳,他们腰间竹篓盛满的何止是七叶一枝花的清香,更是将嶙峋山岩酿成济世良方的古老智慧。当夕阳给莽山烙上金边时,石英砂岩的褶皱里仿佛还能听见神农氏尝百草时的呢喃。
便江十八滩的浪花始终保持着《水经注》的韵律。古桂阳郡的船工们喊着“滩声便是广长舌”的号子,把桐油与山货送进珠江的毛细血管。我在小东江遇见的老船工,掌心纹路比江底的卵石更斑驳,他抚摸着祖传的樟木桨笑道:“从前过滩要拜江神娘娘,现在年轻人开着快艇,倒把浪花谱成了电子乐。”暮色漫过东江湖时,渔网起落的弧线牵起层层年轮,秦观词中那叶载不动愁绪的孤舟,此刻正化作游船尾部的涟漪,将千年离思漾成水墨长卷里的一道飞白。
北湖公园的香樟树下,楚河汉界正在青石棋盘上铺展。老人们用郴州方言争论着苏耽橘井的掌故,搪瓷缸里的栖凤渡鱼粉红汤,氤氲出比《赤壁赋》更绵长的人间烟火。这种扎根市井的传承,在郴州女排训练基地长出新枝——当年郎平带着姑娘们在水泥地上翻滚救球,汗水渗进地缝竟长出车前草倔强的绿意。如今玻璃幕墙映着新队员腾空扣杀的剪影,与墙上泛黄的老照片叠合成蒙太奇,而外墙的爬山虎已攀至三楼,每一片新叶都在续写关于飞翔的寓言。
当暮色浸透义帝陵的残碑时,东江大坝的灯带骤然亮起。这座用30万吨混凝土浇筑的现代碑铭,既镇守着湘江源头的月光,又将千年水脉化作城市跳动的脉搏。郴江依旧多情地环抱着郴山,只是两岸的风景里,不再只有迁客骚人的愁绪——晨练者太极服的下摆拂过秦观铜像的衣袂,外卖骑手的保温箱与古渡口的乌篷船擦肩而过。山水文章从不需要句读,因为每个在早市挑选水蕨菜的婆婆、每个在裕后街调试无人机的少年,都在为这幅永远未完成的潇湘长卷添上灵动的钤印。
作品点评
这篇文章诗性语言串联郴州千年脉络,传统与现代意象碰撞出张力。以墨痕、弧线为符号展示文化基因,语言凝练如东江湖雾,虚实相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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